柏林墙倒塌三十年，没人想到资本主义如此冷酷无情

柏林墙倒了已经三十年了。这三十年来世界变化非常之大。也可以称之为五十年未有之大变局了。当年，在柏林墙被推倒的时候，真是万众欢腾。资本主义的西方弹冠相庆，原社会主义国家中也有不少的、人为之欢呼，当然也有人为之黯然失色。一时间，资本主义世界都认为社会主义真的不行了，彻底垮台了。尚余下不多的社会主义国家也顶不了太久了，他们早晚也都是注定要垮掉的。

三十年过去了，虽然当年剩余的社会主义国家已经不多了，但这余下的社会主义毕竟还是坚持下来了。西方的预测，特别是对中国早晚要垮台的预测没有应验。不保如此，这三十年来，中国发展得还越来越好，远远超出西方的预料。这是怎么一回事，他们弄不明白。他们觉得这不对呀，不科学呀。然而，事情的发展并不是按照他们想象得那样。不仅中国没有垮台，而且西方所期盼的好日子也一直没有来到。

柏林墙垮掉后，西方许多资本疯狂一般地跑到东欧和前苏联地区，用极低的价格收购原社会主义国家的国有企业。这些资本主义公司发了一笔横财，可是这对于资本主义在此之前一直所处于的停滞与衰退状态并没有任何有效的帮助。西方还是那么阴死阳活地苟延残喘着。这让他们很不理解。苏联不是完了吗?东欧不是也完了吗?西方资本主义占了这么大的一个大便宜，怎么会还是振兴不起来呢?

东欧剧变后，原社会主义国家纷纷加入欧盟，有的还加入了北约。这些国家惦记着，有了这些富家翁的帮衬，东欧这些国家的好日子是一定要来的。没承想，好日子不光没有来，而且原来还算过得去的日子也变得那么捉摸不定。虽然这些中东欧国家里的有些人确实发了财，可是他们那里的贫富差距却在迅速扩大着。失业率极高，低端劳动者迅速向发达的西欧国家流动，大批东欧妇女去从事那最不堪的皮肉生意。

原来，中东欧诸国本身的工业体系就不完整。而发生剧变后，大批国有企业被西方资本连骗带抢祸害个干净，现在中东欧诸国都沦为向西欧提供农产品的国家了，自身的工业产业更没有出路了。原来，东欧各国以为，柏林墙倒了，他们的好日子就来了，他们就会很快过上与西欧各国一样的好日子了。可是现在一看，不光他们自己没能过上向往的好日子，连西欧各国的日子也比原来有所滑坡。这能上哪儿说理去?

中东欧各国过去接受马克思主义的教育，说资本主义的内在矛盾会让资本主义出现一个又一个经济危机。可是在西欧各国还没有遇到大的危机冲击的时候，东欧各国的人们就认为原来接受的教育都是假的。他们不太相信当时接受的教育了。其实，西方资本主义小的短期的危机一直都有，可是被那些人忽视。真当他们离开了社会主义，真正走到资本主义的时候，他们才发现，原来资本主义的经济危机都是真实存在的呀。当这些危机真的落在了他们的头上，他们感觉到那的确很真实。他们中的有些人即使想回到原来哪种虽然不是太富裕，但也能得到温饱而且相对稳定的生活时，也只能发现他们再也回不去了。

在中东欧各国当年欢呼柏林墙的倒塌时，没有人会想到资本主义是如此的冷酷无情，没有人会想到资本主义会那么让人感到悲凉无助。在这些国家里，确实有人富了起来，过上了花天酒地的日子。但那只是少数人。大多数人的生活要么停滞不前，要么出现了倒退。他们这些生活在底层的人们，真的很无奈。

当年，民主德国在建柏林墙的时候，是不愿意让生活在东德的人们跑到西德去，担心自己会丢掉了面子。也有可能有别的考虑和担忧。我们假设一下，或许这样的假设没有什么道理，但还是不妨假设一下。当年民主德国的领导者们不建这样的墙，而是一门心思搞好自己的建设，全力发展自己的经济。如果在社会主义的民主德国，人民过上了较好的日子，可能在富裕程度上比起西德来，或许有那么一点差距，但是总比硬用墙来挡住人们跑过去还是要更明智一些。真如果是那种状态，可能往西德跑的人就没有那么多了。你越是修墙，人们越是想过去看看，或许人们会认为，墙那边的生活一定会比这边好。但在实际上，有可能确实好那么一些，但是未必什么都比这边好。有可能，在那个时候，尽管会有人自己跑到西边去，但不会有许多人都会跑过去。

可是这堵墙一建起来，墙那边的诱惑就一下子增大了许多。特别是，守卫这堵墙的士兵如果向越墙的人开枪，那墙那边的诱惑就会更大。这种做法的确是太蠢了。当然，上面说的都是假设，而历史不允许假设。发生了的事就是发生了。再说什么也没有用了。

今天的德国，东部与西部虽然没有那堵墙了，但是人们观念中的鸿沟却没有消失。东部的人们总觉得自己是德国的二等公民。那里失业率高，平均收入低。在这种情况下，极端的、右翼的，接近法西斯的思潮就很有市场。这也是非常危险的。当年推倒柏林墙的人们会想到今天出现的情况吗?要求他们当时就能看到这一点，当然是不现实的。历史就是这样，你想走上这样一条理想的，以为很美好的路，但在实际上，你走的是一条你自己本来不想走，但现在却真的走上了一条你也不愿意、不喜欢走的一点也不美好的路。

三十年前，美欧的资本主义打败了苏东的社会主义。那条社会主义道路可能有点毛病，有点问题，但毕竟也是社会主义的。只是这些社会主义的缺陷没有想到会让这条社会主义道路上的车辆给整翻了车。人们就认为这条道路是不好的路，是不应该走的路。今天再回过头来看当年的那条路，对比今天正在走的这条路，人们会想些什么呢?

【胡懋仁，察网专栏学者，北京航空航天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教授。本文原载微信公众号“北航老胡之闲话”，授权察网发布。原标题为《柏林墙倒塌三十年》。】